現(xiàn)在,我們來研究藝術(shù)真實問題。
我們知道,藝術(shù)真實就是用藝術(shù)形象來真實地反映生活中本質(zhì)的東西。藝術(shù)真實總是與生活真實密不可分;藝術(shù)真實是生活真實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生活真實則是藝術(shù)真實的源泉。在翻譯藝術(shù)中,生活真實表現(xiàn)為細節(jié)真實和社會真實的統(tǒng)一。
為了在譯文中達到藝術(shù)真實,必須遵守一些客觀法則。第一,譯者必須按照原作的描繪,以整個靈魂,以全部感官,去洞察生活。他必須看見,聽見,嗅到,觸摸到,感覺到原作中所反映的生活,決不能違反生活真實;第二,譯者必須善于用準確、明了、有色彩、有聲響的字眼,把這一畫面描繪下來。
一句話,達到藝術(shù)真實的唯一道路,就是藝術(shù)創(chuàng)造。用一個公式來表示,那就是:
感受——再現(xiàn)
與此相反的一條道路,就是竭盡復制原作語言形式之能事。這條道路只能把譯者引向歧途。
李白《越女詞》:“鏡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新妝蕩新波,光景兩奇絕?!監(jiān)bata譯為:
The water of the Mirror Lake
Is clear like the moon.
The girl of Eeh-chi
Has a face white as snow.
Her silvery image
Trembles in the silvery ripple…
其中“新妝蕩新波”一聯(lián)復制得雖巧,但卻違反生活真實,因而也談不上藝術(shù)真實。因為中國古代女兒家的新妝,多為鮮艷顏色。它在水中的映象決非銀色。
真正洞察生活細致入微的文學譯品往往能使我們對原作有更深入的理解,使我們覺得譯文仿佛比原作更象原作。如:
王維《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Jenyns譯為
An empty hill, and no one in sight.
But I hear the echo of voices.
The slanting sun at evening penetrates the deep
wood,
And shines reflected on the blue lichens.
原來“人語響”者,人語之回聲也。
下面,我們再舉出幾個例子,說明翻譯藝術(shù)中的復制方法和再現(xiàn)方法的優(yōu)劣。
李頻詩句:“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痹S淵沖教授譯為:
Nearing homeland timid I grow,
I dare not ask what I would know.
Giles的譯文是:
I tremble as I draw near home,
And dare not ask what news you bring.
以tremble譯“情更怯”比timid尤為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