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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龐德這兩行詩讀起來是非常順當?shù)模墒抢畎自娭袃措U可畏的長江三峽,卻變成了輕描淡寫的一個遙遠的地區(qū)。尤其是“五月不可觸”變成了“分離五個月”歪曲了三峽的形象,而且節(jié)外生枝,添進了一個影響全詩效果的情節(jié)。夜交通不便的古代,《長干行》中的“妾”與“君”的分離知果僅僅是五個月,何至于這樣“坐愁紅顏老”呢?
比起林紓譯西洋小說,龐德譯中國詩的途徑更加曲折。他根據(jù)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美國學者菲諾羅沙學中國古詩的筆記,而菲諾羅抄的筆記,又是在日本聽日本學者講解時做的,所以龐德譯作中出現(xiàn)謬誤自然更難避免,出版后雖受歡迎,研究中國古詩的海外學者早巳指出許多錯誤,其中有一些可以說是荒謬可笑的。例如龐德將李白的兩首詩合為一首,只因第二首詩的題目比較長,他認為是詩文的一部分。
有意思的是,美國一位研究龐德的專家肯納(Hugh Kenner)對照菲諾羅沙的筆記加以研究,發(fā)現(xiàn)“數(shù)目驚人的‘謬誤’是[龐德]有意造成的”,和錢鐘書發(fā)現(xiàn)的林紓“明知故犯”的情況一模一樣,從肯納提供的菲諾羅沙筆記對照材料中,只借用一個小小例子,就可以看到龐德翻譯的有趣的過程。為節(jié)省篇輻,我們先只照錄龐德譯詩的一行:
Ko-jin goes west from. Ko-katu-ro.
原詩就是“故人西辭黃鶴樓”,但是龐德的譯文如果回譯成中文的話,卻變成了“可金東辭可卡苦羅”。原文七個字,分為三個詞組,三個詞組全譯錯了,而錯誤的根源卻各不相同。第一個,“黃鶴樓”變成“可卡苦羅”,根源在菲諾羅沙的日本老師,他是按日文漢字讀音。龐德沒有按“名從主人”的原則找出漢語原名“黃鶴樓”然后譯音或譯義,就完全丟失了指義聯(lián)系,當然更談不到仙人乘鶴飛去的聯(lián)想了。第二個,“西辭”變成“東辭”,原因從筆記上看得很洧楚,是菲諾羅沙認為“西辭”是辭別之后向西出發(fā)。當時究竟是日本老師講錯,還是菲諾羅沙理解錯誤,現(xiàn)在很難判斷,但是就龐德而言,根源在菲諾羅沙筆記是沒有問題的。然而第三個問題,即“故人”變成“可金”,就完全是龐德自作主張了。菲諾羅沙的筆記上照例先標出原詩每個字的日語讀音,“故”讀Ko,“人” 讀jin,可是下面既有逐字釋義(如“故”為old),又有菲諾羅沙整理成句的英譯,其中包括an old acquaintance(老相識),顯然龐德不可能誤會Ko jin是人名,所以肯納分析這是龐德為了增加詩意而“睜著眼睛”故意弄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