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指出的是,即使是最好的譯員,也不能在一次會說上“完全”做他必須設法做的事。譯員和他的聽眾在一起,他看到聽眾,他的話又是講給聽眾聽的。再說,進行即席口譯時,發(fā)言者話音一落,譯員就必須講話。進行同聲傳譯時,發(fā)言者一開始講話,譯員就必須打開話筒。這件事本身就會使許多人怯場,使他們說不出話來。但對譯員來說,這是一種促進因素, 使他能進行緊張的分析工作,以理解內在的含義。這種思維活動是很特殊的,因為這是在瞬間進行的。因而,可以這樣說,口譯近乎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原始思維活動。
另外,譯員面對的聽眾并不是走上來就信任他或能夠寬容他的。通常在公開場合講話所具有的那些固有的有利條件, 譯員卻一點也沒有:他不是教師,教師對他的學生講話由于師道尊嚴而享有威信;他也不是講演者,講演者從心理上講有雙重有利條件---是聽眾想聽他所講的內容,二是他也自知比聽眾要多懂一些。譯員完全知道,聽眾只會注意到他在專 業(yè)術語上可能碰到的困難,而常常會完全不注意口譯過程的內部話動。聽眾對之倍加贊賞的,將是飯后致辭的即席翻譯, 而不大會是議論最復雜課題的同聲傳譯。聽眾對某個專題知道得越多,對譯員的要求就越髙。這種相對不利的處境增加了譯員工作的壓力。譯員知道,必須把他的聽眾爭取過來,于是, 在百萬分之幾秒內,他必須成功地對發(fā)言內容進行分析。如果不是在會議現(xiàn)場進行口譯,他完成這種分析所花的時間則要多得多。
學習口譯的學生在學習時面臨著許許多多問題,某個觀點可能會因其新而難倒他們;講話者的語言可能很難理解;他們會因怯場而張口結舌;或者,他們在聽的時候可能注意力不夠集中。這里舉兩個例子來說明。
在一次口譯考試中,要求學生口譯皮埃爾?孟戴斯?弗朗斯的一次講適。其中有如下一段話:
“Partout où il y a action collective:BATAILLE, construction d'un immeuble, organisation d'une entreprise privêe ou publique…il faut un plan pour déterminer les conditions d'exécution les meilleures—sinon c'est le gaspillage et finalement l'échec.”(凡是涉及共同行動的場合——站役,建筑工地,建立國有企業(yè)和私營公司——都需要制定一項計劃以確定著手當前任務的最隹辦法。不然的話,結果就會是浪費人力、物力、財力,最后以失敗告終。)
這段話在那天早晨口譯了6次,卻沒有一個學生把BATAILLE(法語:戰(zhàn)役)這個詞譯出。它為什么會被漏掉呢?如果它是印在一篇文章里,把這個詞譯出是最容易不過的了。但這是口譯。對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來說,在這樣的上下文中出現(xiàn)這個詞很有些出乎意外,所以難以理解。后來問到他們時,他們都記得聽到這個詞。但是,對他們來說,BATAILLE這個詞引起的是斗爭的概念,而不是團結一致的概念,這是因為他們不懂這個詞在這里的意思,所以就譯不出。之所以弄不懂這個詞,是因為他們沒有進行適當?shù)穆?lián)想。這里想補充說一下, 我們認為這個例子顯然證明口譯時存在“講話一意思一講話” 這一三角過程。這里,翻譯的是意思而不是詞。因為這個詞的意思沒有弄懂,所以就無法譯出。
因此,僅僅聽到信息并不能確??谧g時不會遺漏什么??谧g的分析要求發(fā)言的各個組成部分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達到這樣程度,即通篇發(fā)言形成前后連貫的一個整體,這樣就不會遺漏 什么了。